再次见到小米时，她正背对着门坐着，消毒水的气味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抽泣声。这个本该在大学校园里追着风笑的年纪，却因一场疾病，被按下了人生的暂停键。
小米年初因为乳房肿块做过区段切除术，可最近手术侧乳房又长出肿块且迅速增大。病理结果显示是恶性乳腺分叶状肿瘤（PTB），极易复发。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，让她蜷缩在病房角落，指尖反复抠着被单——她不敢想未来，体育课上同学无意的目光、夏天更衣室里躲闪的身影，还有妈妈藏在眼眶里的红血丝，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。
我走进她，蹲下身与她平视，把纸巾递过去，轻轻说：“如果累了就靠着歇会儿，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，我们都在。”指尖触到她后背时，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肩膀在微微颤抖。
她望着指尖发呆，许久才断断续续开口：“镜子里的我，好像不是我了……”声音里裹着哭腔，“上周同学视频，我都不敢穿睡衣，她们说暑假要去海边，可我连吊带裙都不敢想了。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砸在我手背上，带着微凉的温度。
我握住她微凉的双手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：“你知道吗？你做的是乳房重建术，就像给‘小房子’换个坚固的地基，以后还能住得稳稳的。”她睫毛颤了颤，抬眼时，眼底有细碎的光在闪。
“可疤痕还是会在的……”她咬着下唇，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“潘主任说啦，切口会沿着乳晕边缘走，就像给花瓣画了道细边。等以后恢复好，这道印子就是‘勇敢勋章’呀。”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翻出提前存好的康复患者照片，“你看这个姐姐，现在照样穿吊带裙去度假呢。”她盯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孩，手指慢慢蜷起，像是悄悄攥住了一点勇气。
我院乳腺外科潘主任仔细研究了小米的病历，反复和团队推演手术方案，还特意请来了复旦大学肿瘤医院的杨犇龙主任会诊。术前谈话时，潘主任拉着小米的手画图解释：“我们先把病灶清干净，再放个扩张器慢慢调整形态，等你身体适应了，就换个和原来差不多的假体。放心，审美这事儿，我们比你还较真。”小米看着主任眼里的认真，紧张感悄悄松了些。
术后第一天换药，小米盯着纱布不敢看。潘主任掀开纱布时动作放得极轻：“你看，伤口比我们预想的还整齐。现在它在好好长，等拆线了我教你涂祛疤膏，咱们一起给它‘化妆’。”她试探着摸了摸纱布边缘，嘴角慢慢翘了个小弧度。
出院时，我给了小米一个信封，里面是科室所有护士写的祝福卡，还让她加入了乳此美丽微信群：“我们医护都在群里，每周二周四也有潘主任门诊，有问题及时问我们，希望早日看到你破茧成蝶。”
失去乳房不是美丽的终点，当医学的严谨遇上人性的温柔，每个女孩都能让春天再次绽放。
15病区：杨晶
苏公网安备 32118102001249号